作為一個中途失明的視障者,我逐漸失去對自己身體姿態的把握,常常覺得自己不是左歪就是右斜,白手杖的使用也讓我手臂和手腕都有點兒不舒服,以至於擴散到全身都有一種莫名的阻塞感。
一直在關注一些身體工作流派,想要找到能夠幫助到我的老師,這一次很幸運的由學妹推薦認識到阿孟老師。這位老師採用的身體工作方式是Feldenkrais,據我了解這個流派有團體的課程也有個別的課程,而這次阿孟老師提供給我體驗的是個別的“功能整合”課。
我真是很興奮的來到了老師的工作室,一路上還好有一段長長的路讓我比較靜下心來,哈哈,不然真的是有點兒激動呢。見到阿孟之後我們先閒聊了一會兒,才知道阿孟也是瑜伽老師,也另外也和我一樣對精神分析等理論很有興趣。其實聊著聊著,我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感覺,來之前的那段路,其實很多障礙,我的手腳都挺僵硬的,或許它們很焦慮吧。
不過正式開始課程的時候,當我進入到阿孟老師的工作房間,瞬間我就又從“腦子”回到了“身體”。房間裡有除濕機的聲音,然後我的手觸碰到了一張鋪著毛茸茸的按摩床,後來我才知道那是Feldenkrais專用的折疊床。老師讓我手機關機,因為可能會有電波影響我的覺察,這讓我感受到阿孟的細膩和專注。
之後我們認真的溝通了這次課程的期待與目標,由於我是第一次,所以就先不設定太具體的目標,覺察身體是一個大的方向。
躺下去之後,阿孟的觸碰也是那麼溫柔和細膩,頭部、肩膀、肋骨、腿腳等各個身體部位在呼吸的陪伴下逐一被照顧到,我也隨著觸碰的感覺在和我身體進行著互動。或許在對話,也或許只是在和它們打個招呼,因為真的好久沒有仔仔細細去了解它們了。 阿孟老師過程中和我偶爾對話,有一次是發現到我吞嚥的頻率增加了,那是在我胸口進行覺察的時候。啊,現在想來,那個部位好像和我這兩年實到逆流的情況有關,裡面該不會真的是有太多堵塞吧?還有在搖動我的頭部的時候我也發現自己有緊張感,和阿孟反映這個情況后,不知道他做了什麼,總之後來緊張感就消失了,我記得好像是在我的肩膀有了更多的觸碰的結果吧?總之挺奇妙,身體的感覺和情緒的感覺從沒有連接,道互相喚起,最後又彼此分開,各自安好。
一個小時后很快就過去了,結束后阿孟問我有什麼感覺,我當時真的說不出話,因為當下的感受是我從未有過的,所以也很難用過去我使用的語言來形容。非要形容的話,就是一種“整體”感吧,就是感覺我的身體是一個整體,而不是由手、腳、軀幹等部分組成的,而且整個身體是被充滿著扎實的感覺的。
後來的幾天我驚奇的發現,我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更多掌控感了,好像失明之後,我因為視覺上限制,我以為自己無法得到身體姿態的反饋,但那是基於“視覺霸權”的思維方式的。其實我根本不用照鏡子,也同樣可以通過身體自身的反饋來獲得對自己的評估和調整,或許那是本體覺吧,總之這種感覺讓我突破了過去的思維習慣,我的身體也突破了各個部分的連接,保持了一種整體性的存在感。哈,我知道了,用我們心理學的術語來講,應該就是一種身體的“Gestalt”!